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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于2016-12-03 12:38: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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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金歲月 | 77年那一個月光如水的晚上,學(xué)軍中學(xué)畢業(yè)班通宵達旦……
   
 
    流金歲月 | 77年那一個月光如水的晚上,學(xué)軍中學(xué)畢業(yè)班通宵達旦
 
六十年的桃李,六十年的榮耀,六十年的春華秋實和六十年學(xué)軍人不滅的詩篇。時間在變,不變的是文字和初心。今天我們欣賞的是我校1977屆校友、畫家王杭慶的回憶文章《那晚月光如水》。

 那晚月光如水 

校團委決定,畢業(yè)班的最后一次活動要通宵達旦。

全體團員合影時,錢老師順便通知,除晚上一起看電影,凌晨再次集合去初陽臺觀日出外,其余時間各支部自由支配。我班女生的意見是電影結(jié)束后一起聚在教室包餃子,所有物品都由她們準(zhǔn)備,男生只要帶上嘴巴——吃就行了。

晚上九點后,同學(xué)集中到了教室,個個情緒昂揚,興高采烈。女生更是活動的中堅力量,有的揉面,有的拌餡,有的搟面皮,忙得不亦樂乎。男生則任由女生指派,讓誰干啥就干啥。陳紅梅大概就這一天最為楊眉吐氣,分派任何人干活,都不會有爭議,都會很聽話地立刻執(zhí)行。同學(xué)們手上干著活,嘴里談著電影故事,眼睛更是忙著眉目來眼去互送秋波。然而,我卻不知道為什么整個心顯得空空蕩蕩,總是高興不起來。

“誰去外面操場燒水?”班長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落實,便大聲地向所有人發(fā)問,可一連數(shù)遍都沒人承攬。

“我去吧。”我站起來,同時又問,“有鍋嗎?”

“有,我?guī)Я艘恢淮箫堝仭?rdquo;張慧向一個角落指著說,“就在那兒。”

我拿了飯鍋向樓下走去。同學(xué)沒人愿意燒水,是因為水餃不能在教室煮,那時還沒有電飯鍋,而去操場邊壘灶燒火,必須必需忍受孤獨。我接這活,是因為自己本就覺得孤獨,既然心很孤獨,那么隨便在哪也就無所謂了。走至大樓十米外的泥土地上,找了處略微下凹的地塊,放下鍋,又去墻腳找來幾塊磚石,壘成一個灶臺的樣子,將鍋支上,還用手晃了晃,覺得足夠穩(wěn)固不會倒塌了,就去接水、找柴草、枯樹枝之類。
流金歲月 | 77年那一個月光如水的晚上,學(xué)軍中學(xué)畢業(yè)班通宵達旦 
校園一景

那時學(xué)校環(huán)境還沒有現(xiàn)在這般整潔,操場也沒有塑膠跑道,甚至沒有路燈。但是一輪圓月冉冉,照著人,地上是有投影的。當(dāng)我回到灶臺前,抱膝坐在草地上,心已經(jīng)顯得非常清純、輕松,沒有任何欲望。眼望遠處,感覺什么都是透明的、可以讓人了解的。四野青草的清閑氣息圍著我飄浮;仡^看燈火通明的教室,聽見從里面飄出的陣陣歡快笑聲,竟覺得自己其實很有些紳士風(fēng)度,于是吹著口哨在草地躺下,直到怡然自得地一曲吹完,才又坐起來面對爐灶劃燃一根火柴。但是,沒有去點燃灶臺里面的樹葉,而是眼睜睜地瞧著火柴棒的燃燒,像童話故事賣火柴的小女孩。在火的光芒里,仿佛又看到了剛進高中時在軍墾農(nóng)場第一次面對同學(xué)喊口令的情形;仿佛又看到全班同學(xué)在排球場上的比賽,想起“大有作為”下鄉(xiāng)小分隊,……直到火柴棒燒著了手指,才下意識地拋落手中快燃盡的火柴。從恍忽中回過神來,于是趕緊又抽出另一根火柴,小心地俯身去點燃灶臺內(nèi)的樹葉。慢慢地,樹葉一點一點地燃燒起來,灰白色的煙霧也從灶臺四周悠然升騰。接著又趕緊往爐灶內(nèi)繼續(xù)增加一些細(xì)小的枯樹枝,還不停地用粗枝叉從底下將樹葉往上挑起,以便有空氣進入能夠更好地燃燒。片刻功夫,樹枝都燃燒起來,又趕緊往里面增加粗柴棒。待火勢燃燒順利,穩(wěn)定下來后,又起身去墻角撿碎木塊。

當(dāng)我捧著樹枝再次回轉(zhuǎn)來時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一個女生正蹲在灶前,并不時地往灶內(nèi)添加柴草。遠遠看見她被火光映襯的紅撲撲的臉,一種美好的感覺由然而生,默默地想:“漂亮”與“美好”,這兩者究竟有何區(qū)別呢?一時竟找不到答案,但又明顯地感到,一個人可能很漂亮,但卻不一定美好;同樣,一個人也可能很美好,但卻并不一定漂亮。的確,在我們?nèi)说纳钪校?ldquo;外形美”同“內(nèi)在美”經(jīng)常是矛盾的。

“林娟,你怎么下來了?”

“我把包好的水餃先送點下來。”林娟頭也不抬地說:“教室里有啥好,亂七八糟的打情罵俏,無聊死了。”
流金歲月 | 77年那一個月光如水的晚上,學(xué)軍中學(xué)畢業(yè)班通宵達旦
來自流金歲月的合影

我走到她對面的地上坐下,兩人中間隔著灶火。微小的風(fēng)兒不斷把遠處教室的歡笑聲送入我們的耳際,而此時的我倆,彼此除了目光偶爾交流之外,就沒再說什么,也無所謂時間。只看見灶臺內(nèi)的火苗,在月光下起舞,并調(diào)皮地送出閃閃的秋波。一個火苗串上來,另外一個火苗就退下去,起伏不定,犬牙交錯,似真非真,像深谷、更像是幽靈。它噼噼啪啪聲響更像是在吹奏樂曲。然而,它把自己強大的力量又表現(xiàn)的那么含蓄。而深色天空的星星,又眨著眼,用它金色花紋透露著某種信息,仿佛是在講述關(guān)于世界秘密的故事。

我站起來,去到旁邊一顆樹的背影下站著,悄悄地打量著林娟,看著她在灶火前手拿枯樹枝的身軀,不禁仰臉向著星空,心想:究竟什么是美好呢?是這如夜色般空曠的星際,抑或是如眼前灶火的閃耀?想到這里,耳畔恰好傳來李健《貝加爾湖畔》的歌聲:“兩個人的篝火,照亮整個夜晚,多少年以后,如云般游走,那變換的腳步,讓我們難牽手......”確實,許多時候,一個人常常會因為另一個人而美好。這個人可能不是他的愛人,可能只是生活過程中的一個側(cè)影。但這已經(jīng)足夠打動他,成為他守望美、相信美的理由,并成為他心靈中最柔軟的一個部分。這或許可以說是愛,但這愛許多時候也因為深摯無望而更加動人。就像西部蒼茫的草原,無邊無際,卻在陽光下散發(fā)著仁慈的光。

“你別站那么遠,過來說說話吧。”她首先打破沉靜。

我趕緊從腳邊撿根樹枝走近了說:“還是我來燒吧,估計水燒開還得有一會,你不如回教室去。”

 林娟往邊上挪了挪,示意我在她邊上一塊磚石上坐下:

“你畢業(yè)后是去蕭山嗎?”

“這以后的事,我還真說不清楚。”

“聽說你的戶口早就遷出去了。”

“那是我爸爸干的,并不是我的意思。”

“你應(yīng)該阻止的。”我想再說什么時,見張慧正走過來,就話鋒一轉(zhuǎn):“你也下來啦!”

“水餃全包好了,我來幫你燒火。”張慧揣著一板水餃到跟前。

很快到了凌晨四點,全校團員又集中到一起,出發(fā)去寶石山觀日出。

我沒去。我一個人坐在灶前的樹下,目送著離去的同學(xué),悄悄在心底進行著告別。我是懷著沉悶的心情這樣做的。因為,我告別的不僅僅是同學(xué),同時還有年輕人的喧鬧,告別的是富有熱情,但判斷力不成熟;告別的是自尊心和能夠追求無私目標(biāo)的,那段一去不復(fù)返的年華。那時學(xué)校和身邊的伙伴就是我的整個世界。盡管在那時的那種時代,我們這代年輕人心靈迷惑的許多問題沒能得到解決,但我們身上的許多優(yōu)點和缺點還是得到了正確的評判;那里的規(guī)則是衷心地尊敬每一種高尚而光榮的理想,不管那是一種怎么樣的空想。現(xiàn)如今的回憶都會伴隨我的一生;一直照亮、指點我走向生命終點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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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友王杭慶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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